小說名:雨的祈禱(Prayers for Rain)
小說家:丹尼斯勒翰(Dennis Lehane)
譯 者:尤傳莉
※原文版‧於2010年4月授權臉譜中文化※
咦?《雨的祈禱》主角根本是巴巴吧?!派~崔~克~,你是怎麼了?請趕快振作起來啊!XDrz
「誰?」
她搖搖頭,眼睛看著鏡子。「巴巴。」
我看著後視鏡,看到巴巴的黑色廂型車在紅髮仔房子後方約五十碼的路邊停下。我親眼看著他跳下車子,從兩棟幾乎一模一樣的尖頂木屋之間鑽過去,消失在後院的某處。
「這個,」我說,「可不是我們原先的計劃。」
「紅髮仔在他屋子裡。」安琪說。
我將車子掉頭沿著街道往前,經過紅髮仔的房子,此時他剛好進屋關上門;然後我繼續往前,經過巴巴的廂型車。我又開了廿碼,靠右邊停下,旁邊是一戶正在蓋的房子,裸露的褐色土地上聳立著另一棟尖頂木馬的骨架。
安琪和我下了車,往回走向巴巴的廂型車。
「好討厭他這樣。」她說。
我點點頭。「有時我都忘記他也有自己的腦子。」
「我知道他有他自己的腦子,」安琪說,「問題出在他用腦子的方式,會害我夜裡睡不著。」
我們走到廂型車後端時,巴巴從兩棟房子之間冒出來,把我們推到一旁,打開後車廂。
「巴巴,」安琪說,「你剛剛做了什麼?」
「噓。我正在忙。」他把手裡拿的修枝剪扔到車廂後頭,從車裡地板掀起一個運動包,然後關上門。
「你在--」
他一根手指豎在唇上。「噓。相信我。這個很棒。」
「你會用上強烈炸藥嗎?」安琪問。
「你希望用嗎?」巴巴又伸手要去開車門。
「不,巴巴。千萬不要。」
「喔。」他的手離開車門。「沒時間了。馬上回來。」
他把我們推擠到一旁,蹲低身子跑過草坪,朝向紅髮仔的屋子跑去。即使蹲低了身子,他跑過你家草坪時,還是顯眼得像登月火箭,你很難沒看到他。他的體重大概比一架鋼琴稍微輕些,不過比冰箱又要稍微重些,而且他有張像是新生兒般痴呆的臉,臉底下的脖子精得像犀牛腹。其實呢,他移動時也有點像犀牛,腳步笨重,微微右傾,不過我的老天,跑得可真快。
我們嘴巴微張,看著他跪在那輛BMW旁邊,用一根細鐵鉤開了鎖,花的時間就跟我用鑰匙開鎖一樣,然後他打開了車門。
安琪和我都緊張地等著警報大作,卻只等到一片寂靜,同時巴巴伸手到車裡,拿了個東西出來,放到他軍用雨衣的口袋裡。
安琪說,「媽的他在幹嘛啊?」
巴巴伸手打開腳邊那個運動袋的拉鏈,一手在裡頭翻了一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他拿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四方形物件,放進車裡。
「是炸彈。」我說。
「他答應過的。」安琪說。
「是啊,」我說,「不過呢,啊,別忘了,他是瘋子。」
巴巴用軍用雨衣的口袋擦了車內外他碰過的地方,然後輕輕關上車門,又蹲低身子越過草坪跑向我們。
「我,」他說,「真他媽酷斃了。」
「同意。」我說,「那你剛剛做了什麼?」
「我是說,我太了不起了,老哥。我說真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嚇一跳。」他打開廂型車後門,把運動包扔進去。
「巴巴,」安琪說,「那個袋子裡裝了什麼?」
巴巴快憋不住了。他把袋子整個拉開,招手要我們看看裡頭。「手機!」開心得像個十歲小孩似的。
我看著袋子裡。他說得沒錯。有十支或十二支--諾基亞、易利信、摩托羅拉,大部份是黑色的,少數幾支是灰的。
「了不起。」我說,抬眼看著他笑開的臉。「其實呢,為什麼這樣很了不起,巴巴?」
「因為你的點子很遜,而我想出了這個主意。」
「我的點子不差啊。」
「遜斃了!」他開心地說。「我的意思是,會砸鍋的,老哥。在盒子裡裝竊聽器,讓那傢伙--還不是個小妞--帶進屋裡頭去。」
「嗯,所以呢?」
「所以呢,如果他把盒子放在餐室桌上,人上樓到臥室,去做你想偷聽的事情呢?」
「我們是希望他不會啦。」
他大姆指朝我一豎。「想得可真美。」
「那麼,」安琪說,「你的點子是什麼?」
「把他的手機掉包。」巴巴說。他指指運動袋。「這些手機裡頭全都先裝好竊聽器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我手機裡跟他一樣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諾基亞掀蓋式手機--「換成這個。」
「這是他的手機?」
他點點頭。
我也跟著他點點頭,陪著他微笑半天,然後收了笑容。「巴巴,沒有不敬之意,不過那又怎樣?這個傢伙人在自己家裡。」
巴巴腳跟撐地往後一晃,雙眉豎起又落下幾次。「是啊?」
「是啊,」我說。「所以--該怎麼說呢?--他屋裡大概有三四支家用電話了,媽的他幹嘛需要用手機?」
「家用電話。」巴巴緩緩說,皺眉逐漸取代了微笑。「我都沒想到過喔。他可以拿起一支家用電話,愛打那裡就打那裡,嗯?」
「是啊,巴巴。家用電話的用處就是這個。他大概現在就在打電話了。」
「狗屎。」巴巴說。「我已經把後頭的電話線給剪斷了,真可惜,嗯?」
安琪大笑。她兩手捧住巴巴那張可愛的胖臉,親了他鼻子一記。
巴巴臉紅看著我,微笑又開始擴大了。
「嗯。」
「怎麼?」
「對不起。」我說。
「因為什麼?」
「因為懷疑你。行嗎?高興了吧?」
「還有跟我講話那麼跩。」
「沒錯,我跟你講話太跩了。」
「而且還用嘲笑的口吻。」安琪說。
我瞪著她。
By~P.175
「我歸納一下,」巴巴說,一面用外用酒精拭著的擦傷前額,「你被一個長得像奈爾斯克蘭恩的傢伙打得屁滾尿流。(影集角色名,外型瘦削、帶書卷氣的心理醫師)」
「嗯。」我勉強開口,一包像美式足球那麼大的冰敷袋壓在我腫起的下巴。
「不曉得耶,」巴巴跟安琪說,「我們還能再跟他混一道嗎?」
安琪微笑。「你愈來愈像是我們的負擔了。」
by~P.264
我打電話給戴文,問他能不能查出任何有關提摩西麥高德瑞克的資料,他吵著要兩張十月的新英格蘭愛國者隊對紐約噴射機隊美式足球賽的門票,當成他們的服務費。
「拜託,」我說,「我有季票十三年了,從當年他們在地下室打地舖時就是死忠球迷。別搶走我看這場球賽的機會。」
「他的姓怎麼拼?」
「戴文,那是星期一晚上的球賽。」
「是M-A-C開頭還是M-C開頭?」
「M-C開頭,」我說,「你很爛。」
「嘿,我在局裡的報案清單上注意到,今天清晨有個人在史力普街把一個傢伙的公寓掃射得亂七八糟。被害人的名字讓我覺得很眼熟。這事情你知道嗎?」--敲詐外加施壓--
「愛國者隊對噴射機隊。」我慢吞吞地說。
「鮪魚盃。(季賽對決之意)」戴文喊道。「鮪魚盃!你的位子還是在第五十排嗎?」
「對。」
「讚哪。等一下回你電話。」
我在座位上往後靠,雙腳擱在鐘樓的窗台上。
「這個案子我們賺不到錢。」安琪說。
「沒錯。」
「你剛毀掉了你等了一輩子想摸的汽車。」
「是啊。」
「然後又放棄了每年最重大的那場美式足球賽的門票。」
「差不多就是最重要的吧。」我點點頭。
「你快哭出來了嗎?」
「我努力忍著。」
「因為男子漢是不會哭的?」
我搖搖頭。「我怕我一哭,可能就停不下來了。」
by~P.345
六個月前,凱倫尼寇斯是個熱愛生命男友工作、帶著粉紅色鏡片看世界的甜美姑娘;六個月後,從內崩壞到外的她由廿六樓高處一躍而下、自殺身亡。凱倫尼寇斯曾是派崔克案主,他協助阻止同一運動俱樂部的男人繼續搔擾凱倫,六星期後,凱倫曾試著再找尋他,只是派崔克認為工作已結案、將之拋在腦後,直到新聞上報,才想起一通來自被遺忘的凱倫來電留言。雖然沒有疑點、沒人委託、拿不到酬勞,派崔克仍決心為凱倫討回公道。
《雨的祈禱》前面三分之二頁數看的我心驚膽跳,這系列辦案對象手段一個比一個糟糕,整個世界腥風血雨到讓人不忍佇立,但派崔克和朋友們嘻笑怒罵之下流動的濃厚情感又看得我好HIGH,能把小說劇情寫得如此即輕快又沉重、即幽默又殘酷,真想問問勒翰,他是怎麼辦到的。
這篇推薦文寫得真沒感情⋯⋯_Drz(爆腦漿),但《雨的祈禱》真的好看,只是劇情最後結束的有些不痛快,其它都滿分!嗯,好吧,反正再怎麼介紹都沒有臥斧來得強,所以,也不多談了,請直接往下翻臥斧的導讀吧。
【導讀】
從達許.漢密特、雷蒙.錢德勒、羅斯.麥唐諾、勞倫斯.卜洛克、詹姆士.艾洛伊到丹尼斯.勒翰,這些作家筆下被劃歸為「冷硬(Hard- Boiled)」派的故事,幾乎都有這樣的特質:揭開不同階層不同人物的種種表象,移來光源,將不堪的人性亮晃晃地照映出來,讓讀者們清楚地認知:所謂怪物,其實正是人類自己某些特質的聚合。
或許有人要問:世界很糟,人性很爛,這些在現實世界天天上演,何需再花筆墨闡述?
因為這些作者利用故事將世界裡子的髒污翻轉出來的時候,總還會在裡頭安置幾個疲憊、頹唐、不全然符合社會標準、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有所堅持的角色,不自覺地撐起全世界的不仁不義,鍥而不捨地前進想要證明一些什麼;他們對人性大多沒什麼信心,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是人性當中,某種良善的現世證明。這些故事雖然昭顯了殘酷的現實,卻會在情節行進的時候,開始與之抗爭;閱讀這些故事,重點並不在聽作者訴說人性當中的種種黯影,而在期待闇黑之境裡,他們燃起的小小光亮──彷彿在大旱之際,某種即將飄雨的微渺徵兆,那是一種慰藉,也是一種希望。
只要落下第一滴雨點,世界,就有可能變得不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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