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刊名:隱藏的邏輯∼掌握群眾行為的不敗公式∼(The Social Atom:Why the Rich Get Richer, Cheaters Get Caught, and Your Neighbor Usually Looks Like You)
作 者:布侃南(Mark Buchanan)
譯 者:葉偉文
※原文版2007年‧於2007年6月授權天下文化中文化※
這章節的見解讓人看了不覺莞薾,管它手指、肩胛骨、脊椎會不會想跳起來跟我抗議,都要努力Key字來跟大家分享、分享!XD
根據《洛亞諾克時報》的報導,這是一九三三年底到一九三四年初的寒冬發生在維吉尼亞州南部的事情。在十二月的某天傍晚,赫夫曼太太發現有個神祕男子,潛入她在洛亞諾克的農場,不久之後就聞到一股瓦斯味,三十分鐘之後,她先生也聞到瓦斯味,立刻打電話報警。警察來到他們住的地方查看,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然而,消息還是傳了出去。五天之後,住在附近的霍爾夫婦從教堂回家,聞到一股令人噁心的氣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使他們眼睛刺痛,而且有個鄰居告訴警察,她看到一個人拿著手電筒,照進霍爾家的窗戶。兩週之後,住在附近的摩爾太太聽到院子裡有股低沉的聲音,接著也聞到瓦斯味。《洛亞諾克時報》出現孑則頭條新聞,說疑似有個瘋子在這個地區攻擊居民。
幾個月之後,維吉尼亞瓦斯攻擊之謎,越來越撲朔迷離。洛亞諾克當地以及附近地區的居民開始鎖好門窗,而且巡視住家四周,提防形跡可疑的人物,尤其是黃昏。他們甚至開始在家裡準備槍枝。這段時間還發生過一次事件,有個人在屋裡聞到瓦斯味,急忙逃出戶外,並拿起獵槍朝四個走向樹林去的人開槍。
然而到了此時,警方已經開始懷疑事情的真實性。在總共二、三十件的報案當中,負責調查的刑警並沒有發現任何和瓦斯有關的實際證據,舉例來說,沒有任何空罐子或浸溼的破布:他們只發現了一部排氣管有破損的閒置車輛,從爐子裡飄出來的煤煙,以及從暖氣機跑出來的揮發性化學物質。
一九三四年二月十四日,《洛亞諾克時報》登了一篇很大的消息,標題是「洛亞諾克沒有瓦斯怪客」,之後整個事件就平息了。警方的結論是,整個事件是大家「心理過度緊張」而產生的。
每個人都知道,許多謠言常常會越傳越逼真,變成一個「既定的事實」,儘管有時候根本沒有絲毫的證據。當然,一九三○年代的人和活在今天的人差不多,並不會更好騙。
二○○五年八月,在「卡崔娜」風災之後,一些令人恐慌的小道消息,一點一點地流出紐奧良。謠言說有一幫匪徒專門鎖定無助的觀光客,殺人強姦無惡不作。福斯電視台(Fox News,或者說該像某些部落格故意稱它為Faux News,調侃它播的是「假」新聞)發布了一則「警告」,說到「搶劫、強姦、劫車及暴亂」層出不窮,而且有幼童在超級巨蛋球場被性侵,幾星期之後,警方和記者還很努力地想找出這些犯罪案件的受害者。後來警局首長表示,「沒有任何謀殺案的正式記錄。」整起事件幾乎可以確定純粹是謠言。
謠言和群體恐慌事件,說明了人類似乎有一種普遍的傾向,喜歡模仿別人的行為。想想在一九五○年代晚期風靡全球的呼拉圈狂熱,一九九○年代流行的「豆豆公仔」,或是現今在身上穿洞的熱潮,造成這些熱潮的,都不是理性的行為。在一六三○年代的「鬱金香熱」期間,有個荷蘭人為了買一顆鬱金香的球莖,願意花費的錢可以買一千磅乳酪、兩噸奶油、四噸啤酒、十二頭羊、四頭牛、八隻豬以及其他值錢的東西,包括一只銀杯,幾乎沒有人會說這是類智能的光榮表現。
還有一個更駭人的例子,可以說明模仿的力量。想想二○○五年十月在巴黎和法國各大城市發生的群眾暴動。十月廿七日,兩名青少年在巴黎郊區躲避警察追逐(他們其實是無辜的),跑進一個變電站被電死。隨後兩週,法國其它城市也都暴發激烈的暴動,從巴黎、里昂、第戎到埃夫勒,像野火燎原似的,到處延燒。幾乎有三千人遭到逮捕。一位參加暴動的十五歲青少年,在接受《紐約時報》記者的採訪時,說出很奇怪的傳染精神;起初,「兩名青少年被殺是很好的藉口」,但後來就不一樣了,變成「放火燒車很有趣」。
為什麼人類這麼易於受到群體行為浪潮的影響?在上一章,我們談到社會原子遵循的第一條規則:我們有很大的模式辨認本事,也很能適應瞬息萬變的世界。我們和世界互動,並從中學習。但我們也設法從別人那裡學習。我們生活在家人和朋友當中,生活在同事、鄰居之間,生活在電視、報紙和網路提供的大量訊息與意見之中。不像真空中的原子那樣孤獨過活,我們是埋在一堆人群當中,有點像液體裡的原子,彼此間深深地相互影響。我們的社會「鑲嵌」性,影響了我們的食衣住行,我們的工作,我們的思想及見解。
在這一章,我們將探討社會原子的另一項特質,就是當兩個以上的社會原子碰在一起時,表現出來的行為習慣。除了適應能力之外,人類行為最顯著的另一項特徵大概就是模仿能力了,出生嬰孩在幾分鐘之內,就會模仿雙親臉部的表情。我們天生就有模仿的直覺,也經常刻意去模仿,因為模仿也是一種策略,有時甚至是我們唯一的策略,可以使用別人已經學會的東西。當然,模仿有時也會導致想像不到或代價很高的失真,因為別人也不一定什麼事都知道得那麼清楚。但總而言之,模仿的驚人影響力,並不神秘費解──科學家發現,模仿常會產生像時鐘一般準確的模式。
【眼見為憑?】
一九五二年,一些志願者來到費城附近的史瓦摩爾學院的實驗室,參加一項有關人類知覺的研究,社會心理學家艾許有個很簡單的實驗計劃。他拿了兩張大卡片,其中一張畫上一條垂直線,另一張卡片上則有三條類似的垂直線,志願者在看了卡片之後,只要回答另一張卡片上的三條線,長度是不是和只有一條線的卡片上的線一樣長。在三條線當中,艾許讓兩條線的長度與其它線都不一樣,連小孩子都看得出差異來。但是他的袖子裡另有乾坤。
在這些「志願」者當中,有些並不是真正的志願者,而是艾許的同夥。在實驗過程當中,他安排這些假扮的志願者,先故意大聲說出答案,再讓真正的受試者說出自己的答案,有時,若許要這些同夥故意說出錯誤的答案,看看對真正的實驗對象會有什麼影響。
結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單獨測試的時候,真正的受訪者沒有一個人答案,他們很容易就看出卡片上的線是不一樣長的。但當聽到別人說出同樣的錯誤答案時,他們也會跟著說出錯誤的答案,選擇和多數人同一邊,只是他們在回答的時候會猶豫,不安地微笑,揉揉眼睛並偷偷再瞄卡片一眼,然後放棄自己看到的,和大家站同一條陣線。只要幾個人的口頭說辭,就足以迫使一個人改變自己的獨立判斷,或至少說出並非自己看到的東西。
我們常常觀察到,人們有「跟著大家走」的傾向。在艾許實驗裡面的某些人,可能平常就相當缺乏自信,在聽到別人的答案之後,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不管怎麼解釋,艾許發現的結果令人有些不安:「我們發現,在人類的社會裡,從眾的傾向是如此的強烈,讓一些聰明而善良的年輕人願意把白說成黑,這件事是值得關切的。我們應該思考,我們的教育方式和行為價值判斷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當時美國正處於麥卡錫主義的恐怖時期,到處瀰漫著反共產黨的歇斯底理氣氛,難怪艾許會憂慮教育和行為價值判斷的問題。但我們現在終於明白,這種從眾的傾向,有它更深層的生物根源。
兩年前,亞特蘭大艾默里大學的神經科學家伯恩斯,領導了一組研究人員,重做艾許的實驗。但這次他們更進一步,利用磁振造影去監控受試對象在面臨同樣的情況時,腦部的活動情形。他們讓志願者看兩組不同物體的立體影像,然後回答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體,還是同一個物體的不同角度。要回答這個問題,受試者需要在腦袋中,重新排列或旋轉物體的影像。
和艾許的實驗一樣,伯恩斯的團隊也安排一些演員,混在受試者當中,有時會故意講出錯誤的答案。在單獨受試時,受試者的答案都是正確的,但是當有演員介入時,有百分之四十會投降,放棄自己的想法,遵從大多數人的想法。
更有趣的是,當受試者的看法和大多數人的意見不同時,MRI影像所顯示的腦部活動情形。伯恩斯原本認為,如果受試者是有意識地做出決定,也就是看出正確的圖像,但決定跟隨多數人的意見,那麼在前腦應該會有顯著的活動跡象,因為這個區域通常是掌管計劃和解決問題的。但伯恩斯他們看到的卻不是這種情況;當受試者決定違反自己的看法,遵守多數意見時,腦內活動最劇烈的地方是右腦頂內溝,這個區域是負責空間辨識和知覺的。這表示個體在深思熟慮之後,不但決定遵循多數人的意見,還真的連看法都不一樣了。別人的說法,確實影響了受試者看到的東西。
這些實驗結果顯示,模仿行為的根源,在某些情境中是非常古老的,很像是一種自動、無意識的本能,一開始就內建在我們的生物組織上。我們或許可以稱此為「深層」模仿,田為它有很深的心理根源,反映出我們的演化歷史。但是有一種比較淺層的模仿,根據我們有意識的策略,因而對行為可能更可能有影響力。亞里斯多德在很久以前就說過:「人之所以強過低等動物,就因為他是世界上最會模仿的生物。」我們是很好的適應者;而我們最常適應的對象,就是別人。
【像企鵝般思考】
生活在極地的企鵝群,每天都面臨同樣的難題。它們靠冰層底下海水裡的魚兒為生,但是海裡殺機四伏,因此企鵝都很小心,在沒有確定安全之前,盡量不下水。這使事情變得有點麻煩;如果水下有隻殺人鯨,站在冰上的企鵝是沒辦法知道的。唯一的辦法是跳進水裡試試看,或耐心等待別的冒失鬼等得不耐煩了,率先跳入海裡。因此每天早上,企鵝群都在玩一種類似「殺人鯨輪盤」的等待遊戲。它們等待好幾個小時,直到最後有些企鵝忍不住,鋌而走險跳入海裡,跟著大家都會紛紛下水。全體企鵝不是飽餐一頓,就是成為掠食者的美食。(有些企鵝在設法打開僵局時,偶爾還會相當不客氣地推擠一下同伴。)
我們通常覺得是自己在做決定,但我們事實上有點像企鵝——缺乏資訊的時候,我們會觀察別人,盡量蒐集片段的資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餐館吃飯,我們常會選一家高朋滿座的餐館,而不會進一家空蕩蕩的,我們認為客人這麼多一定有它的道理;銀行想開個分行,一定會開在已經有很多銀行設分行的地區。商業分析師都知道,小公司常會抄襲大公司的措施;如果一個像「英特爾」這樣的領導公司,投資某項全新的晶片製造技術,很多公司都會跟進,他們會猜想,擁有這麼多資源的英特爾,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模仿可以是個正當的策略,對個體和團體都有幫助。它是一種「社會學習」,透過和其他人的互動來學習,而不是單獨學習;這使我們在很多情況下,變得比自己獨力應付狀況時更聰明些。我們的模仿本能這麼深厚,如果你看到二十個人凝視著天空,很難不跟著他們一起抬頭望。不過,社會模仿儘管有蒐集資訊的好處,也經常把大家帶離正軌。
在二○○二年十月,華盛頓特區出現一位行蹤飄忽的槍手,毫無預警地到處開槍殺人。十月三日,殺手在十五小時之內,槍擊了五次,槍殺了一位正在除草的庭園設計師,一位正在加油的計程車司機,一位在公園長凳上看書的女人,還有其他幾個人。警察接到的通報裡,有兩次有人提到在兇案現場附近,看見一輛可疑的白色小貨車,於是他們到處設下路障,攔查顏色相符的廂型車和小貨車,報紙、廣播電台和電視台也都一再重述這則小貨車的消息,不久之後,人人都「知道」兇手開著什麼樣子的汽車。事情就這樣過了兩週,兇手一直逍遙法外。
但是不久,警察偶然間得到另外一條線索,查出一輛藍色雪佛蘭轎車的車牌,登記的車主就在嫌疑犯名單上。令人驚訝而有點難堪的是,他們發現好幾次在命案現場附近,這輛藍色轎車就在警車旁沒多遠,但因為它不是白色小貨車,每次都輕易地離開。在公布這輛可疑的藍色轎車消息之後的幾小時內,就有機警的民眾通報,結果警方在馬里蘭州高速公路旁的休息站,逮捕到四十一歲的穆罕默德和十七歲的馬爾沃。
問題很明顯。模仿並不會產生任何新資訊,它只是擴大了一點點舊資訊可以帶來的效果,不管資訊是真是假。一九九五年,有兩位管理理論書籍的作者,崔西和魏斯瑪,出版了一本書《市場領導者的鐵律》,他們到書店裡(尤其是那些會影響《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的書店),自掏腰包買了五萬本自己的書。其實這本書的書評只是泛泛而已,但卻馬上進入排行榜,之後還吸引了足夠的買氣,使它留在排行榜上一段時間。
這些例子說明了,人只要受到另一個人影響,就有可能產生意外的發展。我們可能是遵循一種社會本能,是在盲目地模仿,也可能是策略性地模仿,因為認為別人知道得比我們多。我們在後面很快就會提到,在另外的情況下,別人的行動甚至會強迫我們加入,這時候,模仿顯然成為最好的策略。
然而,不管模仿的起源是什麼,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人類社會的因果之間,很難找到關連,因為少數幾人的行動很快就會傳遞到很多人的世界裡去。這就是為何社會科學難以跨越「敘事」,去進一步找出事件更深層、「類似法則」的解釋的原因之一。當然,模仿並不是因果之間的真正橋樑,它只是看起來像。如果我們把焦點放在模式,而不是放在人身上,就不難對模仿的運作有更清楚的認識。
【微妙的連鎖反應】
絕大部份的經濟理論學家,都企圖徹底忽略人類互相模仿的影響。目前在經濟學家的理論還經常出現一個觀念,叫做「代表性個人」;它是說,如果有某件事發生,例如巴黎的暴動,而你想知道一群人對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你可以完全忽略人和人之間的互動。每個人都會留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後獨自決定要不要加入暴動。依照這種想法,如果有百分之二的人參加暴動,表示這件事有足夠的「情感力」和「影響力」,可以吸引百分之二的人採取行動。這個觀念是這樣的,你可以把群眾想成具有某種「性格」,可反映出組成成員的平均特質。這種思考方式很清楚地暗示,事件的後果和觸發它的原因是成比例的;微小的原因永遠不會造成巨大的衝擊。
如果你要使自己理論裡的數學可以用很簡潔的方程式來推導,而且給人一種確定的錯覺,那個「代表性個人」的觀念是很了不起的;但若是你想要解釋真實的世界,這個想法就不行了,因為它忽略了像那個覺得「放火燒車很有趣」的男孩那樣的人。這個觀念所錯過的是,讓暴動開始形成的事件,不一定也是使暴動繼續下去的事件,或決定最後規模的事件。第一個開始暴動的人,可能是自己決定的,但有一百人開始在街上砸東西之後,第一百零一個決定參加的人,動機就完全不同了。當你認識的每個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時,加入他們就沒有那麼困難了。
很多犯罪事件的發生,似乎也循著同樣的模式。例如在十年前出現了一件很重要的研究,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家格雷瑟和申克曼發現,不同地方、不同城市甚至同一城市的不同區域的犯罪率高低,不能僅用當地經濟條件的不同來解釋。因為犯罪率隨地域不同之差異性,比經濟條件的地域差異性大得多了。但是如果假設,在犯罪率比較高的地區,比較容易引誘其它人犯罪,就能解釋犯罪率的變異。他們還發現,一些輕微的罪行,如偷東西或偷車,特別有引誘犯罪的效果,比較嚴重的犯罪像強姦、潛入住宅和搶劫,引誘的力量就小很多;至於縱火和謀殺這類重罪,引誘犯罪的力量最小。
一九七八年,史丹福大學的社會學家格蘭諾維特,首度提出一個很聰明的方法來分析這類情況。受到謝林用「原子物理」方法研究社會科學的啟發,格蘭諾維特試著把事情簡化到最根本的狀態。
以社會暴動為例,大部份的人都不會無緣無故引起暴動,但格蘭諾維特認為,我們也許會在適當的時機加入暴動,譬如我們受到足夠「推力」的情況下。換句話說,我們都有某個「門檻」,決定自己要不要加入暴動。如果街上已經有十個人在騷動,有人就可能會加入。但有的人比較沉得住氣,可能要有六十或七十個人在騷動了,才會加入。某個人的門檻標準,和很多事情有關,例如人格特質或面臨處罰的威脅等等;有些人可能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投入一場暴動,但另外有些人可能一觸即發。
從邏輯的角度來說,面對任何特定的情況,每個人都會有某個門檻值,只是這個門檻值很難實際明訂。按照格蘭諾維特的說法,門檻反映出「個體感受到做特定一件事會得到的效益超過成本」的那個臨界點。但重點是,成本與效益孰高孰低,不但與個人的偏好有關,還要取決於其他人在做什麼,以及有多少人在做同一件事。這時候,門檻值的存在,僅反映出人際相互影響力的大小,這使得群體的行為極難預測。
舉個例子來說,假設有一百人,每個人對加入一場暴動的門檻值分別從「0」到「99」;某人的門檻值是「0」,有個人是「1」,有個人是「2」,依此類推。在這種情況下,大型暴動是無可避免的。那個門檻值為「0」的「根源」人物,隨時一觸即發,接著門檻值為「1」的人就加入行列,暴動的情勢就逐漸升高,最後連「高門檻」的人也遭到波及。
但要請大家注意成員之間門檻值的微妙連鎖關係。若是把門檻值為「1」的那個人移開,當第一個人開始鼓噪、動手時,其他的人只會觀望。如果沒有第二個人加入暴動,就沒有後續的連鎖反應了,因此,其中某個人的性格稍微改變一點,就會對全體產生很大的改變。然而,就像格蘭諾維特指出的,敘事型的解釋,會漏失掉這種微妙的細節,而錯把結果歸因到群眾的整體「特質」;前一種情況可能敘述成「一群激進份子引發了群眾暴動」,而後者可能變成「一個神經錯亂的搗蛋份子砸毀櫥窗,但很多守法公民在一旁冷眼旁觀。」
不管是社會暴動,還是房地產市場的蕭條,或是董事會上的投票表決行為,都沒有簡單的研究方法。由於很多微小的細節牽涉其中,要做出準確的預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群眾裡一個很小的差別,譬如幾個關鍵人物在或不在,就會造成只有幾面櫥窗砸毀或整條街起火燃燒的差別;投票的結果有時候可能全視投票順序而定(有趣但可能明智的是,美國海軍法庭的審判官是按軍階的相反次序來投票的,目的是使模仿行為的影響降到最小)。【以上截錄自P.129~P.144】
呃,不知道是不是本人過於魯鈍的關係,就算看完全書,我還是找不出掌握群眾行為模式之謎(舉雙手投降),即便如此,終究有掌握到某些以前有留意但不曾仔細深思過的必然法則。
好了,我先來把章節放上吧。
【第一章】重要的是模式,不是人
鑽石之所以亮晶晶,並不是組成鑽石的碳原子都亮晶晶的,而是因為碳原子的特殊排列方式。個體單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構模式。人也一樣。
【第二章】為什麼個人的行為無法預測
人是「忘恩負義的兩足動物」,如果他的生活都被事先安排得好好的,他也會想立刻去破壞它,只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
【第三章】我們是摩登原始人
理不理性都沒什麼關係,因為除了理性之外,我們還可以靠著其它方式來做決策,而且和靠著理性所做的決策選擇一樣好,甚至更好。
【第四章】洞悉市場的走向
根據適應性原則設計出來的市場模型,現在已成為非常有用的工具,不但可以拿來預測市場,還可以預測不尋常的狀況下,市場會發生什麼變化。
【第五章】企鵝法則
我們事實上有點像企鵝;缺乏資訊的時候,我們會觀察別人,盡量蒐集片段的資料,模仿是一種「社會學習」,使我們在很多情況下變得更聰明。
【第六章】合作是上策
賽局理論推則,在這種情況下,自私自利的人永遠不會合作;然而,有各種類似的情況下,人們確實會經常合作。這是怎麼做到的呢?
【第七章】為何人喜歡劃分敵我?
我們很多人好像以一種情緒的方式來過濾事實,以便保護並支持與自己切身相關的團體。這項本能從何而來?
【第八章】為什麼有錢人會越來越有錢?
拿一張只有○‧一毫米厚的薄紙,假設你可以把這張紙對摺廿五次,每次對摺後厚度都加倍,最後的厚度會是多少?
【第九章】未來是可預期的
誰說我們束手無策,非要受制於非預期的後果不可?我們現在有機會做得比以前更好。
前三章其實是一整個枯燥乏味(苦笑),但仍不乏引人注目的觀點論述,例如,波士尼亞內戰中的塞爾維亞人為何能一夕之間產生驟烈轉變,手刃曾經共同成長、分享彼此歡笑與悲傷的鄰人朋友們,如此這般種種非我族類皆株殺的事件一再於全球各地重覆上演,原本單純被視為心理學上的狂妄行為與人性道德上的暇疪弱點,是否還有其它的可能性能夠再進一步的提出解釋?布侃南隨即使用了「幽靈塞車」這樣一個很容易想通的現象來做說明。
……任何有駕駛經驗的人,都碰過在高速公路上毫無理由的塞車情況。你跟著前面的小烏龜,在車陣裡慢慢爬行了三十分鐘,拚命睜大眼睛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一路上完全沒有交通事故的跡象,沒有車拋錨,也沒有道路養護施工。沒多久,擁擠的狀況忽然就消失了,車子又恢復原先的速度。英美交通專家稱這種現象為「幽靈塞車」;若道路上車輛過多,往往會自然發生,這是一種和車多有關的基本「模式」。……車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時,終會到達一個臨界點,使我們的反射行為再也無法處理……沒有人喜歡塞車,但是幽靈塞車卻每天在世界各地上演,沒有人能指出到底是那位駕駛的舉動引發了交通壅塞。……模式是從騷動和混亂當中自然發生的,發生之後會自行獲得該有的能量和力道。
看出重點了嗎?重點不在人,因人性太複雜太獨特、以至於難以預測,不過一旦群眾聚集了,邏輯模式便會跟著出現,即使組成的個體元素是難以預測的人類,但模式的發生卻簡化到足以預測動向。這是人性詭譎之處,也是社會「鑲嵌」的悲哀(人與人之間互動的相互影響,從而決定如何看待我們自己、看待周遭環境,以及我們跟環境中的人事物的關係),布侃南指出,看似做出決定的是個人,實際上,若探究更深層的意識行為,那是生存的一種基本特質與本能所導論而出的決定,如同模仿,都是基因中古老且難以抹滅的習性與慣性。
接著,布侃南想到那兒、談到那兒,他談到了紐約市重要景點「時報廣場」波折不斷的振興過程,他談到報社舉辦的數字猜猜看之賽局遊戲(註*),也談到所羅門兄弟這樣一支金融夢幻團隊如何於最高淨值處跌入損失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地獄深淵中,以及簡單的一個艾法洛酒吧模型概念為何足以看出金融股市大幅震盪的道理,再進一步提出人類天性中的惠他行為來自於演化機制,同樣的,敵我分明的畸形作法也發展自演化機制行為,以及接下來的不論是資本國家或共產國家、皆有富者越富的社會趨勢……
《隱藏的邏輯》到底要算什麼類型的書?嗯,其實它是--經濟書,夠怪吧(笑)?若你是依我上面截錄的文章段落來猜的話。沒錯沒錯,在還沒接觸這塊書系前,我也一直窄義地認為「經濟=收支」,實際上,經濟學包涵了太多面相,研究人類行為的社會科學才是其中重要的領域項目之一。而因為這一門科學出現太過頻繁的錯誤經濟預測,以至於學者們提出人類世界沒有法則可言的暗示,卻進而促成布侃南決定書寫《隱藏的邏輯》、提出反駁,說明重點不在於人,而是要回歸到「模式」,我們才有可能預測到正確的波動走向。
更有意思的,這還是本解答結辯書!想通這一點,這書就差不多理解個七八分了,只是,最大的疑惑還是在--我掌握不到群眾行為模式之謎到底是什麼啦!囧rz
最後,以布侃南此句評論做為推薦文之句點--物理學和化學也許稱得上是「硬」科學,然而人的科學實際上是「更硬」的科學,而不是「軟」科學。呼,有意思。
註*:【數字猜猜看之賽局遊戲】為芝加哥大學的泰勒所設計,由0到100當中挑出一個整數,若挑選的數字最接近所有數字平均值的三分之二,就是優勝者。
若其他人選的數字是隨機分布在0到100之間的數字,整體平均值會是50,那麼33將是個適當的數字(50的三分之二),但如果所有人全和自己想的一樣,都是選擇33,這時平均值不是50,而是33,那麼該挑22(33的三分之二),但若別人還是這麼想,平均值變成22,這樣該選15,然後挑選數值將越來越小,直到0出現為止。而此次遊戲的最佳解答為0,最後結果的平均數卻是18.9,優勝者為挑選13者。
布侃南藉此來告訴讀者,大家選擇數字的理由千奇百怪,屬於理性一族的賽局理論其實不足以看穿人類真正心思,真正重要的是,我們每天都會碰到類似於泰勒賽局的競爭情況,光靠推理和邏輯根本應付不了真實世界,最終仍必需回歸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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